彭 茜
韩国人洪俊善和香港武打明星洪金宝的生日是同一天。他爱极了20世纪80年[来自wwW.lw5u.cOM]代的香港功夫电影,向往武林侠士们的江湖生活。
2003年,他辞去IT行业的工作,在首尔弘大商圈创业开了一家名为“金宝”的咖啡馆,算是向自己的偶像致敬。店中放有一石磨,每当有客人下单,店员便会用石磨细细研磨起咖啡豆,满屋飘香。
韩国人对咖啡的痴迷可创亚洲国家之最。据统计,韩国人均每年消费341杯咖啡,远高于世界均值的240杯。漫步韩国街头,几乎每50米就有一家咖啡店。每天午饭后,街上随处可见手捧着咖啡的上班族。大多数韩国餐馆也都会在前台放一台投币式速溶咖啡机,供客人饭后饮用。越来越多韩国本土咖啡店品牌走出国门,扎根海外。
爱聊天成就“茶房”满地咖啡之于韩国毫无疑问是舶来品。韩国社会对“西洋文化”的好感度与容纳度极高,大概是咖啡文化在韩国生根且枝繁叶茂的原因所在。
早在朝鲜王朝时代后期,咖啡就成为上流社会追捧的饮品。美国天文学家帕西瓦尔·罗威尔曾著书《朝鲜,朝日鲜明之国》的记录自己在1884年年初访问朝鲜3个月的经历。书中记述了他在受邀前往当地官员家做客时,喝了“当时最流行的饮料”——咖啡。
而韩国最早的咖啡店与朝鲜高宗李熙颇有些渊源。1896年,高宗曾因躲避亲日派势力迁居俄国公馆,为其做翻译的德国人安托瓦内特·孙泽向高宗介绍了咖啡。相传后来高宗还为孙泽的德裔恋人开了一间酒馆,并在那里第一次售卖咖啡,成为韩国最早咖啡馆的雏形。
其实,在咖啡传入韩国之前,由中国传入朝鲜半岛的茶才是最时兴的饮料。据史料记载,1300多年前,新罗时期的僧人从唐朝带回茶种种植,茶成为贵族僧侣等少数阶层的专供。到了高丽时期,宫中开始设立被称为“茶房”的机构,负责在宴会时进茶,以及栽种茶树。
茶房逐渐在民间普及,成为哈贝马斯笔下百姓聊天社交的“公共空间”。一个茶房便是小小的江湖,多少市井流言、八卦秘史,都是在这里口耳相传,继而散播全国。如今韩国咖啡馆的盛行,大抵是延续了韩国人喜好在茶房聊天会友的惯性,无论是商界人士谈生意,还是闺蜜聊心事,甚至约见采访对象,咖啡厅都是绝佳选择。韩国很多咖啡厅现在也还沿用“茶房”这一古老的称谓,出售的亦是咖啡与传统茶兼具的东西荟萃。
咖啡师惺惺相惜
韩国咖啡市场的红火,催生了韩国咖啡学院的繁兴。任何人都可以交费报名去咖啡学院学习咖啡品鉴、烘焙等各项技术及经营管理,圈里人戏称“COFFEEMBA”。学习时间数月不等,学费折合人民币需几千元,最后考取咖啡师资格证,便可开店经营。在韩国,咖啡师们也有自己的“江湖”。
他们互相之间的比武便是咖啡品鉴与制作技术。在全世界1500多名咖啡豆鉴定师(Q-Grader)中,有1/4都是韩国人。只有通过分辨咖啡酸味、咸味、甜味的程度,并区分出最多9种咖啡香气的考试才能获得执业资格。这些品鉴师最后会修炼成通过咖啡豆的味道便能分辨咖啡原[来自Www.lW5u.com]产地的功力。
咖啡师们彼此惺惺相惜,出于对咖啡文化的“真心”。他们喜欢游走于不同的咖啡店,点上一杯最简单的美式咖啡,品鉴好坏,或是聚在一起研究咖啡制作秘籍。
31岁的韩国人严尚湧是一名咖啡烘焙师。在他看来,大型连锁咖啡店产业链日渐挤占了小咖啡馆的生存空间。这些以盈利为目的的连锁店,大多不需要专门的咖啡师,有一套固定的机械制作流程,快速高效之下难保质量。
而真正爱咖啡、懂咖啡之人则希望通过精心制作的手工咖啡传递咖啡背后的文化。
“尽管咖啡制作技术很简单,但心情不同,做出的咖啡味道也不一样。以美好的心情为客人做出好喝的咖啡,这是我们想去接受的挑战。”他说。韩国的一些咖啡同好者开始每月定期举办面向公众的“咖啡公开课”,普及咖啡文化。
在公开课上,25岁的金千洙传授了咖啡拉花的技巧。他将牛奶细细打泡,制作出一只在拿铁咖啡里泡澡的立体小熊,惹得不少女生尖叫连连。
生物工程专业出身的他自称是“技师”,希望往咖啡文化里加入“科学元素”。自家的阳台被他命名为“ConyLab”,摆满了用于烘焙、调制咖啡的精密仪器,每杯咖啡的制作都和做实验一样精准。
而咖啡店主洪俊善的梦想则是将自己的咖啡馆打造为一个综合的创意文化空间,可以为戏剧、公演等文化活动提供场地。
以细节取胜
韩国的咖啡馆,拼的也正是创意。各种主题咖啡厅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猫咖啡、羊咖啡、旅行咖啡、摄影咖啡等等。走进那些隐藏在小巷里的低调小店,总能感受到主人满满的诚意。装潢精美的内饰、收藏多年的小物、自制私房饮品……以细节取胜成为韩国小咖啡馆的生存之道。
一些别具特色的咖啡厅还吸引了影视剧组前去选址拍片。
电视剧播出后,剧迷们常常按图索骥到店里体验一番做主角的感觉。韩剧里的“咖啡因”既传播了咖啡文化,又拉动了实体店的消费,可谓两全其美。
韩剧《来自星星的你》中都敏俊和律师老友经常对坐谈天、对弈的“学林茶房”现实中即是首尔大学路一家颇有“古早味”的咖啡厅,早在1956年就开始营业。电视剧热映之时,闻名而至的顾客络绎不绝。推门而入仿佛时间停滞:木质楼梯盘旋而上,泛黄褪色的老海报、木质桌椅、布艺沙发……如被施了时光魔法一般,落座其间的人总会不经意打开回忆的匣子。
韩国友人还曾告诉我一个有趣的细节,韩国咖啡馆原来多以女服务生为主。韩剧《咖啡王子一号店》热播后,越来越多的韩国咖啡馆开始仿效剧中的咖啡店雇用高大帅气的男服务生,拉高了“颜值”,生意自然也更加火爆。或许也算是虚拟经济带动实体经济的又一成功范本。